第五十四章、

有那麽幾秒鐘的時間, 宇智波佐助差點以為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。他的心跳飛快，死神的鐮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。

只要她微微動手，他就會死。

鳴人他們以為她是個普通的女人, 志村團藏知道她的實力強大, 卻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強，或許以他的理解，她頂多比綱手強一點。

人是無法想象出自己沒有見過的東西的。

可是佐助見過。

他見過她大開殺戒，讓木葉村血流漂櫓的場景。

那個時候, 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攔她。別說團藏了，就連還活著的猿飛日斬也不是她的一合之敵。

她是失控的殺戮機器, 是沒有理智的屠刀。

只有佐助, 只有他是她唯一的控制器, 也是唯一的刀鞘。佐助確信，他能控制她, 只是需要多花一點時間而已。

他從不畏懼任何危險, 他直面一切險境，並且會戰勝它們。和平的溫室裏孕育不出勇敢的種子, 他甚至會主動尋求刺激, 來磨煉自己。

這也是他將她留在身邊的原因之一。

豢養野獸、馴服野獸、和野獸共生，看它的獠牙對準敵人, 卻永遠不會傷害自己，實在是太能令人興奮了。

佐助從未想過，有一天她會用那麽冰冷的目光看他。

“殺了……佐助？”她咕噥著，眼球不正常地轉動，像是壞掉了的傀儡, “佐助……佐助……”

她反覆念叨著這個名字，似是要把這個名字深深地刻入大腦中。慢慢地, 她安靜了下來。

志村團藏緊緊皺著眉，不滿地罵道：“你在幹什麽？沒聽到我說話嗎？去給我殺了佐助！”

她動了，脖子微微轉了一個弧度，目光轉向志村團藏。

在這個瞬間，志村團藏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。

咻——

他的手指還結著印，腦袋就已經滾落在地上。

血液從長刀上滑落，她的手上握著佐助的武器，沒有人看清楚她的動作到底有多快。

志村團藏的戰鬥經驗已經算是相當豐富，可是面對她，依然什麽都沒來得及做。

他目眥盡裂的表情上寫滿了不可置信，她分明中了止水的“別天神”，按理來說應該對他百依百順才是，怎麽會突然就殺了他呢？！

睦月雪枝覺得很奇怪。眼前這個又老又醜的男人，是怎麽敢對她這樣大呼小叫的，還語氣強硬的對她下達命令。

他算老幾啊。

直截了當地將他的性命收割掉之後，她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點。

接下來，她活動了一下四肢，看向了佐助。

兩人四目相對，她看見佐助的眼神微微一沈。他好像很緊張，嘴唇抿得緊緊地，猝不及防被奪走了武器，他的手掌虛握，手背上冒出了青筋，足以看出他有多麽用力。

他在害怕嗎？在害怕什麽？害怕她會傷害他？

睦月雪枝有些生氣，也有些委屈。

兩人相處的時間不算長，但她捫心自問，從未有過任何傷害他的舉動，甚至一直在盡心盡力地幫助他，他為什麽要害怕她呢？

她忽然就有點索然無味了。

她承認，有很多人喜歡酷哥，酷哥也有酷哥的妙處。但不好意思，她更喜歡溫柔款的，喜歡兩情相悅，而不是一廂情願。

她打開好感值，發現宇智波佐助的好感值已經到了70。

太低了，和之前的所有攻略對象比起來，她都掏心掏肺到這個地步了，怎麽說也該有80了。

睦月雪枝沒有發現，在她的人物面板上，出現了一個負面buff。

【對攻略目標“宇智波佐助”好感值下降50%。】

誰讓她除了拉數值的時候基本不會打開人物面板呢，再加上“別天神”並不是普通的催眠或者幻術，中術的人完全不會意識到自己的意識已經被改變，所以她沒有想到，玩家也會被幻術控制。

睦月雪枝朝宇智波佐助的方向邁了一步，對方立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。

她停住了。

氣氛有些凝滯，宇智波佐助張了張嘴，想說些什麽，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。

算了，強扭的瓜不甜，他如果真的不願意，她難道還能強迫他不成嗎？天涯何處無芳草，宇智波佐助不就是好看了一點，沒什麽了不起的。

扯了扯嘴角，睦月雪枝轉頭縱身一躍，在樹幹上借了幾次力，消失不見了。

“雪枝！”宇智波佐助遲來的呼聲沒有將她叫回來。

她走了。就這樣走了，沒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樣肆無忌憚地殺人。

也沒有殺死他。

到底發生了什麽？是志村團藏的那個術發動失敗了？

宇智波佐助不明白。

“佐助！”

人偶並不能長久地欺騙卡卡西他們，他們緊隨其後地趕到了木葉。宇智波鼬看見志村團藏滾落在地的人頭，將它一把揪起來，兩根手指挖出了那顆眼睛。

察覺到止水的眼睛已經被使用過，宇智波鼬微微蹙眉。

“佐助，團藏對誰使用了眼睛？”他嚴肅地問道，“他對你使用了萬花筒寫輪眼嗎？”

佐助茫然地搖頭：“不是我，是……是雪枝。鼬，告訴我，那個術是什麽。”

“是‘別天神’。”宇智波鼬將止水的眼睛收好，為他解釋道，“它可以直接入侵大腦，修改中術者的意志，讓對方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被操控。”

宇智波佐助僵在原地。

宇智波鼬聲音沈重：“‘別天神’會讓施術者所看見的人都變成他的傀儡。佐助，你殺了志村團藏，她一定不會放過你的。”

“不，志村團藏不是我殺的。”佐助緊緊攥著拳頭，“志村團藏是雪枝殺死的。”

如果不是雪枝推開他，他恐怕已經被志村團藏控制了。那時會發生什麽，誰也預料不到。他被團藏控制，那雪枝也就間接地也被團藏控制了。

甚至對志村團藏來說，這種控制會更安全。

“不可能，她被志村團藏控制，怎麽可能會殺掉他？”宇智波鼬不相信，他了解志村團藏，這是個只敢躲藏在陰暗地方的鼠輩，絕不會向雪枝下達殺掉自己的命令。

心念電轉間，宇智波鼬忽然開口問道：“團藏命令雪枝做什麽？”

“他命令雪枝……殺掉我。”佐助喃喃道，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志村團藏的屍體。

他猖狂得意的樣子還歷歷在目，和此刻的淒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
志村團藏也想不通，自己怎麽會死在她的手裏。然而宇智波鼬覺得，他應該知道答案了。

沒有誰能比宇智波一族更懂得情感的力量。

極致的愛和恨，會創造出難以想象的奇跡。而寫輪眼的進化，正是建立在這些奇跡之上的。

“她沒有殺掉你，卻殺掉了志村團藏……”宇智波鼬覆雜地凝視著自己的弟弟，“她竟然抵擋住了‘別天神’，真是太不可思議了。”

“有什麽不可思議。”宇智波佐助撿起了雪枝離開時扔在了地上的長刀，悶悶地說道，“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，她那麽厲害。”

她可是邪神啊！是遠勝於所有人的強者！區區萬花筒寫輪眼，怎麽可能操控得了她！

宇智波鼬搖搖頭：“你不懂，佐助。‘別天神’絕不是足夠厲害就可以抵擋的。是愛，是她對你的愛，讓‘別天神’沒能修改她的意志。”

宇智波佐助低垂下眼瞼，用力一甩，將刀上的血擦幹凈，收回了刀鞘中。

“我當然知道她愛我，不用你多嘴。”

說出這句話的佐助並不知道自己的語氣中有多麽矜傲，仿佛這不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。

他背對著宇智波鼬，從他這裏得到想要的答案後，立刻順著雪枝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。

佐助其實對自己能追上雪枝並沒有抱希望，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速度遠不如她，尤其是他還晚了這麽久才動身。

可出乎意料的是，他竟然追上了她。

雪枝坐在河邊的石頭上，黑色的長發隨風飄揚，她面對著不斷奔湧的河流，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她是故意讓他找到的吧？不然不會停在這裏。

宇智波佐助定了定神，開口道：“雪枝，很抱歉，我剛剛並不是故意的。”

他知道自己後退的動作和隱藏起來的懼意被她看穿，於是很幹脆地道歉。

“我們……回去吧。”佐助極少對人服軟，更別說低聲下氣了。

睦月雪枝回頭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，黑色的瞳孔裏看不出一絲情緒。有什麽東西將她隔絕起來，兩人的距離忽然一下變得好遠好遠。

她好像很生氣。

宇智波佐助有點苦惱，有點無措。

他猶豫了一下，說道：“我不打算留在木葉，你會跟我一起走的吧？”

她終於動了。雪枝從石頭上站起來，兩人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，她沒有要離開的意思。

佐助暗暗松了一口氣。

“雖然團藏已經死了，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，我需要你的幫助。”佐助向她伸出手。他自信她會接受的。

但是……

佐助看見雪枝的眼中浮現出了困惑，她目光如炬，將他一寸一寸地打量著，看得他惴惴不安。

她朝他走了過來。

佐助勾起了淺淺的笑容，像是一朵似綻非綻的花朵。他知道她喜歡看他的這種模樣。甚至只要稍稍露出一點肌膚，她的目光就會像是刷了膠水一樣，黏在上面怎麽都撕不下來。

然而這次……

“好奇怪。”她的聲音中竟然帶上了幾分惡意和戲謔，像是撕開了面具的惡鬼，不再願意玩假扮人類的游戲，“我竟然會喜歡你，真的好奇怪啊，佐助。我為什麽會喜歡你呢？”

這個問題將佐助問住了。

她為什麽會喜歡他，他沒辦法回答。

這個時候，佐助恍然意識到，他在這段感情裏，竟然從未有過主動權。她的靠近或離開，全都由不得他做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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